“子妤？”
“嗯……”
少女迷迷糊糊地紧挨着垫在脑袋下面的枕头，耳边是轮子晃过铁道的那有节律的白噪音，轰隆轰隆，伴着恰到好处的晃动，简直是天然的摇篮。
也正是因为这样，这声温和的呼唤并没有叫醒熟睡的子妤，反而是惹得她轻轻哼唧了一声，翻了个身，一只光脚丫还跑到了床边坐着的女孩的大腿上。
一抹微笑顿时从那女孩的嘴角媚然勾起。
“这可是……你自己送上来的。”
精心做过美甲的小指，轻轻地在柔嫩的脚掌肉上一勾。
“哇啊——！”
熟睡的少女骤然惊醒，以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弹了起来，结果脑袋结结实实撞在了上面的铺板上，她只好委屈着捂着头，又缩回了身子。
这声惊叫惹得同包厢的乘客目光都聚了过来，看的子妤红透了脸。
“对，对不起！我做了噩梦，真对不起……”
她满额头汗珠地搪塞着，随即便鼓满了腮帮子，瞪向害她如此丢脸的罪魁祸首。
“怎么？”林萌轻笑着，修长的手轻轻往大腿上的白软脚丫上一搭。
“……没事。”
尽管嘴上说着没事，这个羞透了的女孩儿却拿起手机，疾风骤雨地在上面打起字来。
“笨蛋！！都说了在火车上不准动手动脚啊！旁边都是人，太丢脸了！！QAQ”
“谁让你叫不醒，又自己把小脚往别人腿上放的？到嘴边的痒痒肉，谁不愿意吃呢？”
林萌一边若无其事地打字回着，一边睨着自己的小女友兼曾经的小学妹，轻轻挑了挑眉。
“你！……”
子妤咬着嘴唇，有苦也说不出。毕竟，现在慌乱害羞的是她，那个女流氓可一点也没遮没拦……
至于她俩为什么会在这辆火车上，是因为此时已经到了春运回家过年的时候。自从毕业以后，子妤在北京读了研，林萌则早已在当地找好了工作。可她俩毕竟是在大学处上的，老家可不在同一个地方。这一趟回家，虽然是在同一列火车上，可却不是在同一站下。
都同居这么久了，子妤自然舍不得和姐姐分开，所以她求着林萌放弃机票，和自己一起坐卧铺回家，至少一路上还能在一块儿。
“既然这样，干脆和我一起回家见父母不好吗？”林萌笑道。
“……别，别开玩笑了！”子妤瞪大了眼睛，“我们俩这种关系……父母怎么可能会……”
“也许你的父母比较传统，但我的话，呵呵……都已经做这种画师了，家里自然会开放些。”林萌啜饮着柠檬爱玉笑道，“那你就带我回家吧？由我来搞定你的父母。”
“……不可能吧！搞不好会！不，不行的……”
子妤低垂着头。也许，她很清楚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思想，有些事，也许还很难。
两人拉拉扯扯了半天，到底还是买了目的地不同的火车票，好在抢到了上下铺，倒也不至于在车厢里分开。但子妤知道林萌的心眼儿有多坏，她特地叮嘱自己的小流氓姐姐，不许在大庭广众的列车上挠自己痒痒，不然实在是太丢脸了。
“喔？跟我在一起，小子妤竟然能忍住？”林萌轻笑。
“……我遇到你之前忍了二十年！”子妤憋红了脸，“我才没有那么大的欲望！”
“你不知道有句话叫食髓知味么？”林萌又挑着眉啜饮了一口柠檬爱玉，“最近，你的脚越来越喜欢偷偷踢我了呢。”
“知道你还不……唔？！”慌忙捂住嘴的子妤已经来不及掩饰了。
“呵呵……小家伙。”
林萌妖娆一笑，吻上自己的小女友，把嘴里的饮料渡进她的喉咙。
“我保证，不让你丢脸。其他的，看情况吧。”她说。
……
子妤羞恼地看着那个坏家伙，她就知道，那个人忍不住。
不过，她又心知肚明地移开了目光。的确，在林萌身边，心里就像小手在挠一样，不被她摸上几把现在浑身都不舒服……这是某种意义上的沦陷吗……
“宝贝儿。”林萌说，“我叫醒你是因为，都已经晚上了，你不怕半夜睡不着吗？”
“……反正你凌晨五点要下车啊。我肯定得送送你。”子妤哼唧着说。
“哈，那你夜里打算怎么过啊？”林萌眯着眼睛，“手机要留着电量，没办法一直玩吧？”
“谁让你忘记带充电宝的！”子妤一提这个就来气，“还说呢！”
“哦，我是故意的。”林萌轻描淡写地答道。
“你，你什么？！”
子妤气得发抖，她真想把这个女人踹下去。
“没手机玩了，某个小宝贝才能陪姐姐玩别的呀。”林萌的眼睛里闪过三分邪魅。
“喂，你……！！！”
子妤又一次红透了脸，她左顾右盼地看着其他乘客，还好这次自己控制了音量，才没有引起注意力。
“嘘。”林萌一根手指，竖在妹妹的唇上，“半夜，大家，睡觉。懂？”
“……但是！”
“所以你别出声呀？”林萌勾起嘴角。
“……怎么可能！！”
“这样啊。那咱们打个赌好不好？”
“诶……？”
子妤看到林萌拾起手机，噼里啪啦地打了一串字。她打开自己的QQ一看，一串文字赫然出现在眼前。
“宝贝，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。来打个赌吧。晚上我会爬上去袭击你，你如果忍住了不出声，就算你赢。否则～你就得带姐姐回家。”
子妤气得狠狠瞪着这个提出了霸王条款的人，可是，她发现林萌已经抓住了她的脚腕，脸上写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和善。
小姑娘抖了几抖，不甘示弱地发信息回话。
“太不公平了！我这么怕痒，你还刚做了美甲，怎么可能忍得住！再说了，整整一个晚上啊！”
“好吧，那我们加一点限制。第一，你嘴里含一块柠檬糖，什么时候化了，什么时候结束——不准咬碎，我听得到，否则你就完了。”
“……还有呢？”
“第二，我只用一根手指，只要你能撑到糖果化掉，我马上停下来。”
“……可是，我如果真的不小心发出声音，吵醒了别的乘客，太不好了吧？”
“那么，在你想要投降的时候，用手机发消息告诉我吧。我不会按你的手，但是，你也不准挡，只许好好拿着你的手机。”
“……勉强答应你了。”
完成了这项“地下交易”以后，俩人表情各异地对视了一眼，随后便又开始像好闺蜜一样，聊起了正常的天。林萌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小女友爱害羞，她们早就能在旁人面前一副普通朋友一样地演的自然而然了。
当然，这个小约定并不会失效。晚上，她们洗漱过后就爬上了自己的床——林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的小妹妹一眼，子妤则哼了一声，傲娇地爬到上铺去，钻进被子不说话了。
很快，列车熄了灯，一切归于寂静，只剩下轰隆隆的白噪音和有节律的晃动。
才睡过一觉，又心事重重的子妤自然难以合眼。一方面，她怦怦跳着心儿，等待着那不知道会发生在什么时候的袭击。另一方面，她鼻头又酸酸的，一想到可能过几个小时就要送林萌下车了，她就想哭。
女孩子和女孩子的感情，真的会有好结果吗？
她凝视着窗外的黑夜，尽管火车开的飞快，那轮月牙却始终挂在那儿，悬在层层白云的上方。
林萌还是了解她的，她从来都是个别扭的小孩，也许表面上拒绝都是自己骗自己，尽管很害怕，可她大概打心底里希望姐姐能跟自己回家吧。
哪怕是……一开始推说是朋友，慢慢再探父母的口风呢？总有办法的。
她叹了一口气，也许她单纯就是害怕不想面对吧，就像当初她认识林萌的时候，不也是因为害怕才没有明说，只是把一片羽毛放进了那送奶茶的塑料袋里吗？
可，林萌让她最安心的，就是她每次都可以看穿自己的别扭，用那强势的手和嘴巴，逼着自己面对一切呢……
吱呀——
床板发出了一声呻吟，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响亮。这个包厢的乘客们甚至都没有打呼噜的，反而格外地让人心悸。
子妤知道，她下铺的女孩坐起来了。
一秒，两秒，扑通扑通，她的心跳的飞快，手也早就握紧了那根救命稻草——也就是关键时刻可以求饶的手机。可她明明在这夜里能清楚地听到脚踩上梯子的吱呀声，感受到床铺的摇晃，也能看见，一个熟悉的黑影慢慢地，从脚底下升高，凑近……
她们谁也没说话，只是都屏住了呼吸。谁都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扰其他乘客休息，所以一切的交谈只剩下无声的动作。可是，这就显得子妤的心跳声格外得明显，扑通，扑通。
那个影子缓缓欺了上来，柔和的重量也慢慢压在了身上。瞪大了眼睛的子妤急促地呼吸着，可没过两秒，一只手便探了过来，随即便是一颗无比酸涩的柠檬糖侵入了牙关。
“唔！！”
就算是吃过再多次，第一口的酸劲儿都能惹得子妤一颤。当然，她颤抖的不仅仅是因为糖果，而是因为，柠檬糖入口的一刹那，也就标志着这个小赌局开始了无声的计时器。
她能感觉到，林萌的手钻进了被窝，紧张让子妤咬紧了牙关，可她却还要担心过于紧张的自己可别不小心把糖咬碎了，不然林萌一定会狠狠惩罚犯规的她。
“……！”
无声的闷哼配上了急促的鼻息，这是挠痒开始的信号。林萌做过了美甲的食指修长而灵活，配上柔韧的甲片，威力毫无疑问是恐怖的。好在事前已经说好了只用一根指头，而且就这个姿势而言，林萌根本没法碰到自己的脚心死穴，这个念头化作了安全感，让紧张无比的子妤多了几分抵抗腰间痒感的勇气。
可就算是这样，这个过程也是漫长而煎熬的。林萌可不是初出茅庐地虾兵蟹将，她的挠痒技术就算是拿一根手指也足以让子妤浑身颤抖了。她的指甲精确而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子妤腰间最敏感的嫩肉，就那样飞快而急促地刮着。
子妤的鼻息越来越快了，她一个劲儿地吞咽着口水，免得被柠檬糖生出的大量甜津呛到。她浑身像打了摆子似的抖着，就连床铺也跟着发出了微小的呻吟，就好像是在代替这个苦苦坚持的女孩儿发着黏腻的呜咽。
林萌可不会可着一个地方让子妤适应，她不停转换着攻击的目标，这让子妤每当她换一个位置就浑身激灵一次，但这个倔强的孩子也不是不能忍，尽管她的额头沁着汗珠，可她死死咬着牙关，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防线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也许只有一分钟，可对子妤来说可能有一个小时。痒感忽然停下来了，身上的重量也突然减轻——子妤扭头望去，窗外隧道的灯光映亮了林萌的脸，同样也是汗涔涔的，可是她的头发贴着脸颊，嘴角勾着摄人心魄的笑。
……结束了？可是，她嘴里的糖还没化呢。
问题是，林萌真的笑了笑就往床下爬去了。
……她怎么回事！还没完呢！
子妤呼地一下坐起来，可是床边已经没了那个女人的影子。是已经躺回去了？
怅然若失的感觉一下子灌满了她的心窝，嘴里的糖果也吃不出甜味了。她点亮手机一看，两点半。距离她离开只有两个半小时了。
……也许她闹够了，准备在下车前再睡一会吧。
女孩叹了一口气，她到底没有勇气。
可林萌总是这样，把她的小心思玩弄在股掌之间。
“……！”
就在子妤差点哭出来的时候，一只魔爪忽然掀开被子，死死钳住了她的脚踝！
啊！
子妤紧紧捂着嘴巴，好让这声尖叫仅仅响在了心房里——她是故意的！她欲擒故纵就是要惹自己这样胡思乱想！她下去并不是已经结束了……而是！！
哗啦——
子妤像只小兔子似的，被抓着脚拖了过去，紧接着，便是一条冰凉的东西，在往自己脚踝上缠。
充电线！
她居然还绑她！大庭广众的！！
羞赧填满了子妤的心窝，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敢发作，只是又吞了一大口柠檬糖催生的唾液，紧紧握住了床头的手机。
她已经没法安心躺下去了。
林萌三下五除二地用数据线把子妤的小脚捆在了梯子上，随即便捉住了那五颗脚趾——子妤的中铺刚刚好是一人高，她早该想到，比起压在身上挠上身，在火车上，挠脚心才是最方便的事。
后悔已经晚了，林萌说过只用一根手指挠，她可没说过不许用另一只手扳开脚趾，让敏感的脚掌暴露在那根恐怖的手指下。子妤心知肚明自己绝对挺不过这一套，早就已经投降的她赶紧捡起手机，飞快地打开QQ，找到那个置顶的特别关心好友，狼狈地打了“投降”两个字，按下了发送键。
可……足心的痒感还是如期而至，子妤拼命地捂紧了自己差点尖叫出声的嘴巴——不仅仅是因为极强的痒，也是因为那赫然出现在眼前的红色感叹号！
隧道里没信号！！
子妤浑身的血都凉了，她终于意识到刚才林萌的停手不仅仅是因为故意在玩她的小心思，她一定也在看着自己的手机，直到没信号了才出手的！
这个女人！！
哀嚎和尖叫在子妤的心房里疯狂地鸣响，可是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。柔韧的甲片毫无保留地划过无法挣扎的脚掌，在昏暗的隧道灯光的照射下，暖黄色的小足颤抖着，被刮得荡起了一道一道的白痕。
柠檬糖早就化得小到一定程度，被子妤无意间给吞了。可她知道自己早就输了，也许后面的已经是惩罚了。
她死命咬着被子，把声音吞进喉咙——直到再也忍不住。
“……对不起！对不起，打扰大家了，我又做噩梦了，非常抱歉……”
“小姑娘……真是的……”
“挺可怜啊……看来是在火车上睡不踏实……”
“原谅你了，接下来要安安静静的哦。六点还要起来下车呢……”
“是……真的非常……抱歉……”
……
第二天早上七点，来查票的列车员发现中铺的两个女生搂在一块睡得正香。她叫醒了其中一位女生，提醒她坐过了站，需要补票。
“嘘。”
那个女生看了一眼怀里熟睡的爱人，拿起手机给列车员小姐看——原来她昨天晚上就已经提前办了补票手续，现在她的目的地已经和她怀里的女孩一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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